金宝街的那辆布嘉迪开哪儿去了？
金宝街的那辆布嘉迪开哪儿去了？，
撰文：严晓霖
来到了第五大道？
穿过王府井大街的熙攘人群向北，东望，台湾饭店、丽苑公寓、和平宾馆、王府饭店分列两侧的金鱼胡同像一支鼓点绵密的序曲。至东四南大街，各自西南和西北朝向的五星级丽晶酒店（The Regent Beijing）和超五星级励骏酒店（Beijing Legendale Hotel）仿若挽成的喇叭口，颇有拢聚四方富贵之势。这里，是金宝街的西大门。
金宝街，顾名思义，金盆聚宝。而这条短短730米长的通路也确实街如其名，建筑集群东西两端高耸、中部平坦，形似元宝。
自西向东行走，丽晶酒店首层，劳斯莱斯（Rolls-Royce）展厅和连为一体的法拉利（Ferrari）、玛莎拉蒂（Maserati）展厅毗邻；金宝大厦的外墙可以看见佳能（Canon）、爱普生（Epson）、柯尼卡美能达（Konica Minolta）、智威汤逊（JWT）、利丰集团（LiFung Group）的LOGO，粤菜“南天王”利苑和海派美食翘楚小南国也在这里；斜对面的金宝汇购物中心，Gucci、Omega、Burberry、Bottega Veneta等熟脸不必说，低调的针织世家Bilancioni在这里开中国第一家旗舰店的时候，据说意大利驻华大使也带着夫人来了；来自奥地利的手工皮鞋Ludwig Reiter一双售价数万但浑身找不到一只LOGO，顶级定制时装Kiton、Corneliani、Carlo Pianatelli互不见外全都紧挨着；爱逛代理了超过50个时尚大牌的The Swank的女士们不必动辄飞去香港了，倒是香港的名媛们或会惦记着此间楼上创下若干国际影城水准记录的百丽宫电影院（Broadway Palace），还有谋划着不只做烤鸭的大董烧海参呢。
这些都是高楼，再往前却出现了低矮的贴地建筑。挨着金宝汇是一栋透明的二层小楼（真该封它为超跑楼）。西侧一半装修大致完工还没挂上招牌的，是即将开业的“007座驾”阿斯顿·马丁（Aston Martin）的亚洲最大展厅；东侧则能让你再不惦记着不远处的奔驰和AC宝马了，三台性感的兰博基尼（Lamborghini）就那么纵横交错地躺在那里。要知道那可是所有雄性荷尔蒙亢进分子的梦幻机器！如果你已告别了坏小子的年纪，懂得了拿捏分寸和方式的艺术感，当然也拥有了更多财富，却依然对极致的速度着迷，你更得要上楼去，因为那里属于最快（马力超过1000匹，“速度之王”法拉利也望尘莫及）、最贵（非特别版海外售价折合人民币1000多万，加进口税国内售价3000多万）的终极跑车——布嘉迪（Bugatti）。
全球唯一展厅和中国唯一布嘉迪
这是我第二次来到这间展厅，第一次是它2009年9月开业之时。那一天，几乎全城各大品牌车行代表都出现了，外加前来观礼的商户“街坊”们的和若干媒体主编，宛若一股旋风的眼。
楼下的兰博基尼尽数撤了出去，整栋楼仅有一台刚刚从布嘉迪诞生地莫尔斯海姆（Molsheim）的百年庆典上运来的绿色Type35 Grand Prix百年纪念特别版。要知道它的原型车Type35曾经写下过10年2000场比赛胜利的“战神”传说，为其缔造者也即布嘉迪的创始人埃托里·布嘉迪带来了“Molsheim魔术师”的荣耀。它仅有的红、白、蓝三个兄弟均已被人领回了家，所以它是唯一的，价值4300万人民币的“贵”宾。
这是布嘉迪的全球第一间展厅。之所以无展厅的传统，是因为这一1909年诞生的超跑品牌百年来仅提供定制服务。不管你权倾几时、身家几何，也仅能凭借几张照片、或躬身进到工厂参观，支付大笔定金，再等候漫长的9个月期，加上办理证照手续，于一年后得手属于你的爱车。至于车型，目前仅有威航16.4（EB16.4 Veyron）尚有50辆左右的余额，其他，请等候在品牌纪念日或与爱马仕（Hermes）等品牌跨界合作推出的特别版本，数量以拾位计。是以，在大多数时间里，无余车可展，亦无标准化的样品可作示范。
那又为什么在这里开设了展厅？“全世界没有展厅，不代表在中国不需要一间展厅。”投资方耀莱集团代表、布嘉迪北京总经理何少华如是分析：“中国还不是一个成熟的汽车社会，况且中国人消费历来讲究眼见为实。几千万的车仅凭翻翻画册、连实物都没见过就决定购，不现实。车毕竟不是喝一杯可乐那么简单，喜欢就喝不喜欢就不喝。顾客需要用所有感官来感受：看外观线条质感、听发动机声浪、体验各个部位的触觉，甚至嗅一嗅皮革的味道。”所以在他看来，在中国市场但凡定价达到300万等级的汽车品牌，都需要有实体展厅迎客。
与品牌隶属的大众汽车VW总部沟通，对方颇感为难。虽然资金完全由经销商投入，但毕竟无先例。什么颜色？怎样摆设？展出什么车？做什么活动？都是从未考虑过的问题。最终具有决定性说服力的还是中国市场巨大的奢侈品消费潜力。从2008年初做出兴建决策，到2009年尾正式开业，中间隔着的恰恰是金融海啸下全球汽车业的漫长寒冬。通用、福特和克莱斯特忙着游说国会，美国和欧洲经济双双负增长，唯独中国4万亿经济计划下还能惊心动魄地“保8”；到了2009年春夏，耀莱代理的另一款300万以上量级汽车品牌宾利（Bentley）甚至恢复了高增长。难怪专程飞来北京出席揭幕仪式的布嘉迪全球、市场及客户服务总监爱力士德·斯图尔特感慨道：“在中国有一大批亿万富豪，甚至超奢华富豪，他们对于价高、稀有、质量独特的奢侈品有着非常高的追求。我们的目标就是寻找这些拥有私人飞机、游艇及多处房产，对汽车充满热情的人们。中国展厅是一个试验，如果成功，我们会将这一形式复制到世界其他地方。”
言犹在耳，但今日车已不在。难道说2008年北京车展上威航16.4首度亮相2小时后被重庆某富二代当场“拿下”的戏剧性桥段，再度上演了一出“加长版”？那便不该在网络上寻不到半点蛛丝马迹。询问后被告知，那辆“五个轮子抵一台宝马”的布嘉迪已在11月售出，主在海外，车亦已出境。这么说来，在中国（包括香港）的土地上依旧只有一台行迹可考的布嘉迪。
下一台可能展出的车，还是未知之数。若非厂家新出了（这事儿并不多见）或还有未售出的纪念车型，就只得等某位国人下订，交付前放在这里为后来者提供观摩的福利。但那至少是9个月后的事情，何况目前尚无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出现。也许在今年的大部分时间里，这里都将只是由图片和模型构成的博物馆——在这寸土寸金的地界！“即使一年365天只有60天有车，我都觉得无所谓。物以稀为贵，天天有车在，别人还以为摆着不动呢。你有意向，我请你上来坐，介绍一下车的历史，待到车在时请你过来看看甚至试乘试驾，效果就足够了。”何少华说投资做展厅不是只看眼下，至少照顾到往后三、五年。换言之，以一年两、三辆的的预期，收回成本大致也需要这么长的时间。
金盆聚宝不只是一句谶语
展厅所在的6号地块、香港马会会所和金宝汇之间的位置，此前是一不知名的婚纱影楼。当其租约到期后盘给耀莱做展厅，是何少华与金宝街整体开发商、北京富华金宝中心有限公司市场营销总监姚宁一拍即合的决定。
除了布嘉迪，何少华还管理着楼下的兰博基尼，和斜对街的劳斯莱斯展厅。作为兰博基尼的中国最大经销商，耀莱于2004年底在东方广场开设了该品牌的全国第一间展厅。2006年拿到劳斯莱斯的代理权后需为其展厅选址，考虑到两个品牌价位和等级并无冲突，遂迁来了金宝街西首的丽晶酒店，并肩而立，方便管理。当时金宝街还远非今天的繁荣景象，仅首尾的丽晶酒店、同为五星级的鑫海锦江大酒店，以及金宝大厦、华丽大厦、东城区行政服务中心等甲级写字楼开业，中段地块和励骏酒店位置上都还是些原住民和待拆迁的临时建筑，人气和名声都谈不上兴旺。放弃东方广场的绝佳区位，一来考虑到丽晶酒店五星级的定位和隶属卡尔森酒店集团的渊源，更重要的是耀莱与富华集团双方高层熟识，对于这条街的缘起和可预见的未来认知清晰。
“金宝街这个名字起得好，三年来我们在这条街上积累了超过200个车主！”何少华对搬来这里后业绩翻番的好彩头欣喜非常，对比之下，展厅的局促也就愈发明显了。尤其兰博基尼车型较多，两个展位远不够用，他于是将目光指向了这一栋二层小楼。
今天，与展厅一街之隔的正对面，还有些借着旧平房门面做小生意的食品店和灰扑扑的老楼，与周围显得不那么协调。姚宁对着规划图指了指它们，说道：“那是金宝街八个地块中未开发的最后两块，拆迁已经启动了。未来那里将会是大型高档品牌商场，LV和爱马仕的全球总裁刚刚来考察过，它们想设旗舰店。”而在旗舰店近乎成为常态的金宝街，那些“临建”却恰恰能映照出这里最初的模样。
这不是一条老街，1990年代后期才纳入北京市政规划。此前这里是金鱼胡同的末端，至东二环小商品集散地雅宝路之间商流、车流、不通的棚户区。很难想象这里拾年前的样子：连片的破旧平房无序错落，没有路仅有狭窄过道；遇到雨天，居民要踩着石头才能走出去；而到了冬天，堆叠着煤块和白菜的过道里仅有那么几家天黑后早早打烊的日杂店……解决王府井大街的拥堵问题，使其除了南北两头多出一条和二环连接的干道以分流车辆，这是北京市和东城区提出“打通金宝街，发展王府井”的初衷。至于“金宝街”的名称，乃是在“金鱼胡同”和“雅宝路”中各取一字。不过，也许富华集团和所有入驻商户都更愿意相信，这里开发挖掘地基时挖到一坛金元宝的美丽传说。
“我们这条街基本上没有什么住宅，主要是商业物业，这一点是纽约第五大道、巴黎香榭丽舍大街、伦敦新庞德街等国际顶级商街的一致选择。”姚宁对我分析道：“在入驻者方面我们首先要求档次的匹配，目前来讲都是世界五百强企业和各消费门类中最高端的品牌；在此基础上尽可能做到不同商业业态间的功能支持，以让这条街照顾到目标人群在衣食住行、交朋友、谈生意等各方面水准线以上的生活。我们的目标非常纯粹，就是为兼具消费能力、社会地位和鉴赏品味的人群提供一种与之身份相匹配的生活方式的可能性。”
高密度同等品牌之间的联动效应，耀莱便是直接的受益者之一。直观来讲，劳斯莱斯的展厅开在丽晶酒店首层，丽晶就向何少华了一辆劳斯莱斯作为酒店用车，这种互惠“广告”的效应是，接下来励骏酒店和王府饭店各自下了两辆劳斯莱斯，这条街上仅商户就拥有五辆劳斯莱斯。关联起来看，劳斯莱斯、兰博基尼、法拉利、玛莎拉蒂等一线豪车进驻，“名车街”的态势对整体“名店街”的格局起到相当的支撑和提升作用。奔驰和AC宝马跟风进来是自然的事情，阿斯顿·马丁则一定程度上是追着布嘉迪把原本位于CBD嘉里中心的展厅挪过来的。它的到来又无疑增加了“名车街”的话题性，最终形成多赢的局面。
布嘉迪展厅的东边、一座明清皇室风格的四合院，是香港赛马会在香港以外唯一的一家会员俱乐部——北京香港马会会所的所在。2008年开业那天，国际奥委会 罗格、香港特区政务司司长唐英年都出席了庆典。开业至今，原有两万多名香港籍会员的马会已新吸收了300多位北京籍会员。他们把个人社交和商务会议放在了这里，这里同时也是商户们最爱的发布会和晚宴地点。还记得展厅开业那天的晚宴，受邀者就有许多是马会会员。旁边金宝汇里的The Swank搞起了“开布嘉迪的男士应该搭配怎样的衣着”活动，丽晶、励骏和鑫海锦江酒店里也许已为这些男士预留好了房间，不过他们上去前或许还要在马会就着威士忌燃一支雪茄，或是在丽晶的地下做一次SPA。
做生意讲究成行成市，常常在入驻者之间扮演桥梁角色的富华集团干脆在2009年牵头组建了“金宝街商会”。这类区域性的商会在海外并不鲜见，而在国内由开发商发起的案例却还是头一回。一片专属于老富新贵们的上流社会场域日趋丰美，孕育出若干个布嘉迪藏家来，唯一的变数不过是时间而已。
（图文版权所有，转载请注明出处：《锦绣》杂志2010年2月号）
[db:内容]?